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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神秘文化研究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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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敦煌民俗即使在建筑风俗中,也维护了我国人民固有的传统美德及健康的伦理观。”(497页)平实而论,再高水平的建筑风俗或建筑理论,都不会提出:思想落后的人或坏人不应修自己的住房,或不应住好房。

    对伯三八六五《宅经》一文的研究,就出现了如此多的“空中建高楼”,只能是特意要拔高思想性,才什么事理也不顾了。

    又如伯三四九二卷有语:“城郭四角、火烧、水冲、咸碱之地,及陶冶之处,葱韭,五谷之场,皆不可居,令人灭门。”高书一499页:“从现实观点来看,制陶处是生产用地,不在生产用地盖房是正确的,同样,不在种葱韭的菜地上盖房,不在种五谷的田地里盖房。”

    高书由此对敦煌风水术总结出“非生产用地盖房的原则”。

    其实原文指的是曾经有过陶冶的地方,不是特指停陶冶而修住房。有过陶冶之地不宜修建,正是不利用废地,而要用好地。葱韭之地,也许因为忌讳辛荤之气。而种过粮食之地,或把田地用为建筑之地,是常有的事,风水迷信也不至于说“令人灭门”。“五谷”当由“王觳”字形相近而误。词出于《管子.地员》,指不耐水旱的薄地,即下等田地。五,即五行中的土的代指。觳,义为薄。肥力薄因而禾苗稀疏。风水先生神秘为福薄,人口不旺。

    高书三第127页引《增补秘传万法归宗》卷二《和合咒秘法》:“贞观元年五月五,万回圣僧生下士。不信佛法不信仙,专管人间和合事。和合来时利市来,眼观梨园舞三台。拍手呵呵常要笑,鼕鼕金鼓滚地来。男女相逢心相爱,营谋买卖大招财。时时刻刻常恋,万合千和万事谐。吾奉万回歌,歌张圣僧律令敕。”

    高书三的解说:“以上与其说是咒语,不如说是民谣。句中有‘贞观元年’即公元627年,这是此民谣产生之时代,可见此恋爱巫术流行于初唐。它记载了唐俗,龙女可至梨园看舞台上的戏,以至自由相逢,自由恋爱。这种巫术显然带有‘买卖’‘利市’之市民阶层恋爱巫术之特色,这种和合咒秘法又是带有自由恋爱鼓励性之味道。这里‘张圣僧’又显然是指道教领袖张道陵(天帅)。”

    但是,这些解释全都是错误的。

    如此平庸的语言和迷信的内容,看成民谣是不对的。高书往往说咒语是民谣,本文前面已有一例。咒语中“元年”是“六年”之误。《景德传灯录》卷二十七《万回法云公》:“万回法云公者,虢州阌乡人也,性张氏,唐贞观六年五月五日生。”《宋高僧传》卷十八《唐虢州阌乡万回传》说,明崇俨曾对人说“万回神僧也”,指他能预知许多事。所以,解释为张道陵是大错的。

    本传说他小时自呼“万回”为名。十岁时从家乡到辽东看望从戍的哥哥,万里之路,当天打个来回,也是从名字产生的神化说法。又说他“见贪贱不加其慢,富贵不足其恭,东西狂走,终曰不息,或笑或哭,略无定容。”“披锦袍,或笑骂,或击鼓。”所以咒语中“和合来时利市来,眼见梨园舞三台”,实是说他“呵呵笑笑着,商市也去,戏园也去,不守僧人仪规。此句“和合”是“呵呵”之误。“拍手呵呵”两句也是叙他的行事。“龙女可至梨园”的解释让人不知所云,凭空出了个“龙女”。

    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卷二十三《委巷丛谈》:“宋时,杭城以腊月祀万回哥哥,其像蓬头垢面,身着绿衣,左手擎鼓,右手持棒,云是和合之神,祀之可使人在万里外亦能回来,故曰‘万回’。今其祀绝矣。独有所谓草野三郎、宋九六相公、张六五相公,不知何等神,杭人无不祀之。惑世甚矣。”所谓“哥哥”不应是对神的称呼,是唐代时他“万里打来回看哥哥”意的节缩。可见,咒语中“吾奉万回歌”,歌张圣僧律令敕”,应校点作“吾奉万回哥哥张圣僧令敕”。

    上引文句的“和合之神”,并未及男女情爱事,应是“呵呵之神”之误,乐呵呵让人感到亲切。受了把唐代诗僧寒山、拾得称为“和合二仙”的影响,“呵呵神”便趋同为“和合神”,从而被术士附会为情爱和合义而用在咒语中。但“营谋买卖大招财”仍单指商人也祀他,并非说是男女的恋爱带着买卖性质。

    明代才叫“万回哥哥”,而“和合二仙”是清雍正十一年才敕封的,可见此咒语必是此后才拟出的。说此咒是唐代民谣,反映的是唐代民俗,便是大错。

    第三类,把古代神话混淆成巫术。

    汉代纬书《诗含神雾》等言,华胥履巨人迹而性伏羲。高书三第五章《交感巫术表现的多种形态与流变》:“这种履迹怀孕的传说实乃脚印交感巫术之反映。”

    《大雅.生民》叙姜源“履帝武敏”而生后稷。高书又说,“据我国古典文献记载,周民族盛行的这种履迹巫术,其巫术要点为……”对一位伟人的特殊性的神话,被说成巫术;又凭空说“周民族盛行这种巫术”。而且把所谓这一巫术还原为四个要点,却是东拉西扯,自我矛盾。

    要点一,要有神的足迹,与盛行这种巫术矛盾。二,这是求子巫术。但又说,行此之前必须有“以求无子”的风俗仪式,互相矛盾。三,《论衡.吉验》叙神话歧传,姜源或衣帝喾之服,坐息帝喾之处。高书言,这一巫术也可是穿男子之衣坐男子之服交感有孕。四,北朝齐国有专行此巫术脚印,引据是《述异记》:“齐有龙盘山,上有大脚,姜源所履迹。”

    高书三第12页引《淮南子.修务训》:“神农尝百草之滋味,一日而遇七十毒。”分明说的是“尝”。高书却言:“但分辨毒物是从巫术获得的,《捜神记》卷一云:‘神农以赭鞭鞭百草,尽知其平毒寒温之性……。’……以上古史之记载,已显现了神农的巫师特征,那‘赭鞭’便是巫师的魔杖……所以,这实际是以巫术的方法来分辨植物的有毒或无毒的药性。”

    对汉代平实的说法不信,而信晋代志怪说法,不惜把《捜神记》错误说成“古史”。

    高书三第十二章《模仿巫术表现的多种形态与流变》:“在原始社会早期那种历史条件下,女巫具有绝对的权威性。她们在愚昧的原始人中开始了对于世界万物因果关系的探讨。她们探讨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人类是如何诞生的。女娲正是中国巫术史上第一个女巫。她的最为精彩的巫术,便是用黄土造人的模仿巫术。”(212页)

    对于“启母石”神话,高书三第215页:“启的母亲涂山氏,实际也是女巫,她擅长的却是石人模仿巫术。”

    同书第300页:“燧人氏是原始时代发明火的巫师……他也发明了改火巫术。”从火的发明到定制的四季改火,是一个漫长的历史阶段,却被只系于一人。

    同书有《无头模仿巫术》专章。第325页:“最为著名的原始时代无头模仿巫术,当然就是那个被天神砍去了头的刑天。”又说:“那位与黄帝大战的蚩尤,可能就变成了一人无头人了。古典文献先是说:‘黄帝……讨蚩尤氏……杀之于凶黎之丘。’(《太平御览》引《帝王世纪》)后来又说:‘黄帝得蚩尤而明乎天道,遂置以为六相之首。’(《管子.四时》)既然杀了他,怎么任他为六相之首?合乎常理的推测,他可能无头或又装上了头而复活了‘蚩尤既是‘六相之首’,就成为无头的‘巫相’了。可能就是那《山海经.海内西经》中的巫相。”

    按,《海内西经》:“(昆仑)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之拒之。”巫相是传说的众巫之一,时代不明。而《管子.五行》“六相”指辅政大臣(高书《四时》的出处误,录文也有误)。黄帝杀蚩尤、任相,是平行的史传歧说,不是先后的实事。高书为哗众取宠而言蚩尤是可为自己施行无头巫术的巫师,不仅不计资料间实际关系,连自我逻辑也不顾了。无头巫术是“砍去了脑袋也仍然能活下去并且继续战斗”,如刑天,那蚩尤为什么要给自己装脑袋呢?或者,刑天为什么不给自己装脑袋呢?

    第四类,把志怪类故事混淆为实有巫术。

    《太平寰宇记》引《捜神记》佚文的故事:庙有玉枕,有裂缝。一商人来庙拜神,庙巫给枕,使他从缝而入,至一太尉家成婚,六子都任秘书郎。荣华几十年,全不思乡。忽然梦醒。文学史研究已明言,它的价值在于是唐代著名的《枕中记》、《南柯太守传》的前承。高书三第80页却言广晋代出现了玉枕嫁女巫术……这是我国较早见到的催眠巫术。”

    著名的《华山畿》文学爱情故事中,得相思病的男吞女之蔽膝而死,葬经女舍,女感情而歌。棺开,女入棺合葬。高书三又说是“蔽膝巫术”。

    《太平广记》引《闻奇录》的传奇小说;唐代一进士对画师说:你画的此美女,如有办法让她变活,我娶为妻子。所教办法是:把她的名字“真真”连呼百天,她就会答应。再以百家采丝灰和酒灌她,就会变活走下画来。她还生了儿子。后来友人说她是妖,劝他杀了。她又预知此谋,便带儿子回到画上,吐出了所饮的彩丝灰和酒,画上便又出现原来的美人图,只是旁边多了个小男孩。

    高书三第236页先说这是“唐代还盛传的将画上美人变为活美人的巫术,称为“画人令生的求偶巫术”,后又说“这自然是巫师之幻梦,胡诌罢了”。出尔反尔,失去了学术研究的严肃性。

    这类传奇小说不少,写作方法自然与巫术的神秘有相同之处,研究巫术时联系起来是可以的。但目的仍在于揭示神秘性的来由。呼名百日使画上人答应,是对名字崇拜的仿用。取名“真真”,利用了语言中使动词的规律:使成为真的人即活人。如“春风又绿江南岸”即春风又使江南岸绿起来。以百家彩丝烧灰,“丝”谐音“思念”义。“灰”谐音“恢”或“回”。把画上人视为死人,让他恢复、回复到活。如此才研究到位,深入到关键之处,与文学、巫术的理解欣赏两益。说这类作品的作者是巫师,作品是他们的巫术。对研究巫术或文学有损而无益,都是庸俗的。

    同书说《太平广记》卷二八六《板桥三娘子》“表现了唐代非常精彩的模仿巫术”。故事中店主三娘子一夜之间使木牛木偶耕种、收割、磨面、做饼,以此饼毒死住客,占有他们财物。高书第239页:这代表了巫师幻想以木人木马代替人的劳动,幻想以魔力控制自然,使粮食生长于须臾,达到为人类服务的目的。

    《捜神记》佚文:“(顾恺之字长康)常悦一邻女。乃画女于壁,当心钉之。女患心痛,告于长康,拔去钉,乃愈。”这一小故事的主旨是誉画技高超,绘形成真。无意之举,从心处钉画于墙,没料到剌画成为剌其人。实际上是此故事的作者构思奇绝,文笔生华。

    但高书三第227页:“魏晋年间巫师曾认为,如爱上某少女,只要画下她的像,在她心口钉上一钉,就可使心痛。每当这时给她治病,拔去钉子,她心痛便又好了,从而获此少女之爱。按照这种模仿巫术原理,便造出一个顾恺之爱上邻女的故事。”这一说法等于假说有此求爱巫术而不能示证,不惜使文学作品沦为假说巫术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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