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谐音隐实示虚趣难词与谐音文化概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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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韵。犹如说“泻”,指男性射精。“女锅团吐”即指两阴团圆的**。“人”曰母真韵,谐音日母侵韵的“妊”。

    又如唐代著名的传奇作品《定婚店》,所写的婚姻命定迷信主题是早已有的,新颖奇特的是所谓“月下老人”,这实际是仿神话,是由“约辖牢韧”意思谐音而趣说的:命运把人的婚姻制约管辖得牢固柔韧,不可改变。

    萧兵《中国文化的精英一太阳英雄神话比较研究》一书第一章中说:“(德国出生的美籍学者)谬勒则建立了‘语言神话学’,提出著名的‘语言疾病理论’,或称‘语讹说’。我国古代学者也有类似这种学说的理论萌芽,……谬勒以太阳神话为核心,论证由于语词的活用和种种修辞手段的影响,也由于某些词语在流播传承过程里所产生的种种误解、遗忘、混乱等等,便造出了‘由日出到日落’的形形色色或典型或变形的太阳神话。……谬勒说:‘神话是语言生病的结果,犹如珍珠是蚌生病的结果。’语言的疾病不是造成癌,而是生产出粗野、蛮荒、质始而璀燦晶莹的珍珠一在**里生长的太阳。”

    以语言变异为手段形成我国神话,学者仅有个别示例,其实谐音的方法是比较普遍的,本文只是简略提及而已。

    四

    志怪文学是我国特有的,文雅名称是“齐谐”。“谐”就是谐音趣难。单音节的汉字有谐音对应的极大灵活性,从而形成趣智的虚假说法。志怪文学中以猿猴的性灵为题材的有庞大而错综复杂的网络,基本都是靠谐音趣假而构思的,详见本书《文学论集.蒲松龄对志怪狐狸精的扬弃》专文,这里仅叙一点。

    猿猴另名叫“盧”“狙”,应该是“举具”的双重谐音,指它的前肢能举起树枝、石头作为器具。《山海经.西山经》:“崇吾之山……有兽焉,状如禺而文臂,豹虎(尾)而善投。名日举父。”是把猿猴另名的“盧”“狙”谐音隐蔽成“举”,都是见母鱼韵。而“父”是感叹语气词“夫”的谐音,都是并母鱼韵。“盧夫”:这种兽实际就是盧呀!由于这个虚假的“父”字而繁衍出再生性的趣说:纯雄无雌,因而抢女人交配。

    《捜神记》卷十二:“蜀中西南高山之上,有物,与猴相类,长七尺,能作人行。善走逐人,名曰‘猳国’,一名‘马化’,或日‘猳猿’。伺道行妇女有美者,辄盗取将去,人不得知。若有行人经过其旁,皆以长绳相引,犹故不免。此物能别男女气臭,故取女,男不取也。若得人女,则为家室。其无子者,终身不得还。十年之后,形皆类之。意亦迷惑,不复思归。若有子者,辄抱送还其家。产子皆如人形。有不养者,其母辄死。故惧怕之,无敢不养。及长,与人不异。皆以杨为姓。故今蜀中西南多诸杨,率皆是猳国马化之子孙也。”唐代无名氏《补江总白猿记》、明代《陈巡检梅岭失妻记》等都是由“举父”而谋篇的。

    又如“坟羊”词,《国语.鲁语.季桓子穿井获羊》:

    “季桓子穿井,获如土缶,其中有羊焉。使问之仲尼曰:‘吾穿井而获狗,何也?’对曰:‘以丘之所闻,羊也。丘闻之,木石之怪曰夔、蜩蝻,水之怪曰龙、网象,土之怪曰潰羊。’”

    韦昭注:“羊,生羊也。故谓之怪也。……获羊而言狗者,以孔子博物,测之也。”孔子也认为地下确实有怪异的动物,只不过那不是狗,而是羊。

    地下绝对不会有活羊,必然是对地下某一种实际情况的曲折说法。“获如土缶”的“缶”当是“凷”字之误,即“块”字的古体。“坟”的意思是土堆,这里指很大的土疙瘩,“坟羊”应是“坟样”的谐音趣假。指疙瘩样坚硬的土块,以区别挖出的其它的土都可散开。这就是地质学上所说的“钙质土”。土中所含的碳酸钙等钙盐,经渗水溶解,因特殊环境而又汇集凝结成块,大小不等,呈淡白色或褐红色。农民或堆积在田地边,或摆成田界,或用以垒简陋的小墙。方言有不同的称名,如:砂礓、娃娃(谐音:凹凹)石、撂礓石等。

    “坟羊”曾经成为一个热门话题,繁衍出庞杂的志怪网络,详见本书《文学论集.确释“坟羊”及其系列词语》。

    又如钟馗捉鬼的志怪文学,是把一种椎形的武器演变成一个人的姓名而说他能捉鬼。

    《周礼.冬官考工记下.玉人》:“大圭长三尺,抒上终葵首,天子服之。”郑玄注:“终葵,椎也。为椎于其抒上,明无所屈也。抒,杀也。”杀,指削。“终葵”,古今语言学家都证明是齐地的方言,是“椎”字的反切音,也就是由“终葵”二字可拼成“椎”字。“终”的声母zh与“葵”的韵母uei拼合成zhui。

    汉代马融《广成颂》:“挥终葵,扬关斧。”是说傩舞用椎形武器逐鬼。后来民间又把“终葵”谐音成姓“钟”名“馗”,从而创造出钟馗捉鬼的故事。画家做成画,托名吴道子,便又编造说:是唐玄宗先有梦,后让吴道子画。

    钟馗的故事又增衍出“嫁妹”一节,也是语言谐音转换的结果。

    《东京梦华录.卷十.除夕》:“至除日,禁中呈大傩仪……教坊南河炭丑恶魁肥,装判官。又装钟馗、小妹、土地、灶神之类,共千馀人,自禁中驱祟出南薰门外转龙弯,谓之‘埋祟’而罢。”

    其中“钟馗”之后的“小妹”,实是“小魅”的谐音趣说,即小鬼。在情节上可以是钟馗的侍从鬼役;也可以是钟馗已捉的恶鬼,并有一定的追赶捉拿的情节,更体现“大傩”、“埋祟”的内容和目的。可见民间当有把小鬼即“小魅”趣说成“小妹”的。《梦粱录.卷六.除夜》叙此事:“以教乐所伶工装将军……五方鬼使、灶君、土地、门户神尉等神。”其中“五方鬼使”正与“小妹(魅)”对应而可证。

    社火中有钟馗,又有小妹,可作“钟馗加小妹”的表述。到了明代,出现了从“钟馗加小妹”原话变成“钟馗家妹”的同义话,以此作中介而又谐音趣说成“钟馗嫁妹”。明文震亨《长物志》卷五:“悬画月令,十二月悬钟馗迎福,驱魅嫁魅。”此“嫁魅”是嫁魅于人,即嫁祸于人。民间禳魅或叫“送魅”,祝语最后一句是:我们让你吃饱喝足,路上盘费钱也给了。现在请你出门,另投别家去吧。这便是“嫁魅”。但《说郛》本《长物志》另作“驱魅嫁妹”,可见民间已有“嫁妹”趣说。

    古代被志怪文学渲染得甚嚣尘上的“蛊”,往往也是谐音生发的趣说而已,详见本书《文学论集.“蛊”的多元文化研究一志怪文学解读的一个模式》。

    五

    谐音造词在性文学与性语言中大显身手。周作人《谈龙集.上海气》:“讲些猥亵话,不但是可以容许,而且觉得也有意思,只要讲得好。这有几个条件:一有艺术的趣味,二有科学的了解,三有道德的节制。同是说一件性的事情,这人如果有了根本的性知识,又会用了艺术的选择手段,把要说的东西安排起来,那就是很有文学趣味,不,还可以说是有道德价值的文学。否则,只是令人生厌的下作话。”谐音可以隐实示虚,设难成趣,便极大地满足了道德的节制,即避忌性,谐音的张冠李戴也充分实现了文学趣味性。

    北京方言很奇特的词:“烂板凳:性的关系紊乱的家庭。大板凳:暗娼。”但词典避言理据。

    元无名氏《耍孩儿.拘刷行院.七煞》:“家中养着后生,船上伴着水手。……背板凳天生的忒惯熟,把马的都能够。子宫久冷,月水长流。”从全文知道“背板凳”实际是指与众人**,则与北京话此两词有历史继承关系。“拍板凳”是四川邻水、大竹一带流氓团伙指**的隐语。则与北京话此两词有共时而同的关系。笔者研究,“烂板凳”是“滥班(班辈)登瓣”的谐音。“大板凳”是“大家登瓣”的谐音。“背板凳”是“百(人)登瓣”的谐音。“拍板凳”是“配登瓣”的谐音。“瓣”是“两瓣”的省说,即以大**指女阴,是民间隐语说法。用“登上女阴”指**。元曲也说成文雅的“上花台”。花,指女阴,便没有谐音的曲折,可比较冯梦龙编《山歌》卷六《花》:“姐儿生来像花开,花心未动等春来。囫囵囵两瓣只消得一滴清香露,日里含羞夜里开。”

    对如此的“瓣”字,有各种各样既隐晦曲折而又妙趣横生的写法。下面举例说明。

    有“老底板”词。《南西厢》第十九《琴心写恨.尾声》曲后白,是书童问琴的各部位的名称,张生一一回答。其中,对于“底板”,丑做补充:“底板是树木锯的,弦是脊筋做的。惹动崔家老底板,害断脊筋自去熬。”是说张生弹琴引动莺莺女阴发痒。有“班门弄斧”词。明杨柔胜《玉环记》第六出《韦皋嫖院》:“小生颇通五经。包相公,我女儿小,捱不得(按,把‘通五经’故意错听而错理解为**到‘通五更’)。你怎么说?韦相公要动到五更。……孟子之道,将何竖立?孟子之道,皆开发人之善心,非矜己夸能,班门弄斧。娘,这是饱学之士,不要慢他,可敬可敬。”按,从“饱学之士,不要慢他,可敬可敬”,可知与贬义的“班门弄斧”矛盾而非字面意思。即“斧、釜‘班、瓣”谐音,都指女阴。由“弄瓣釜门”指**,实在巧趣而非人所思。

    有“臊板板”词,甘肃陇东方言。

    “板鸡”:湖南娄底话。

    “板子”:晋西地区。

    “瘸”:桂林方言,1瘸。2女阴。

    “瓸”:温州话。

    “扁鸡子”、“扁**”、“扁琉子”:山西忻州话。“扁”有二音,此词中读音折合为普通话的ban,与“瓣”同音异调谐音。

    “扁鸡”:太原话。“扁”的读音情况与忻州全同。

    如此,就把避忌性的丑秽内容说得雅正趣智,这样的性语言,是我国性文化独有的优长之处,然而语言界可以说基本没有研究,因而就大大的出错。可以举两个极有代表性的例子。

    《金瓶梅》第二回:“他家卖的拖煎河漏子,干巴子肉翻包着菜肉匾食,饺窝窝,蛤蜊面,热荡温和大辣酥。”王婆这段话是说潘金莲卖淫。所谓的六样食品都是性隐语。而孔庆茂《钱钟书传》叙,钱钟书1979年访美,学者张洪年以《水浒》此语求问。回答:“这是一句玩笑话,也就是西洋修辞学上所谓oxymoron(安排两种词意截然相反的词语,放在一起,藉以造成突兀但是相辅相成的怔忪效果),像新古董novelantiques便是。像河漏子(一种点心小食)既然蒸过,就不必再拖,大辣酥(另一种点心小食)也不可能同时具有热荡、温和两种性质。据此可以断定王婆的一句风言风语,用来挑逗西门庆,同时也间接刻画出潘金莲在《水浒》中正反两种突兀的双重人格。”(江苏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钱钟书先生学贯中西,但对性隐语则鞭长莫及,只好受字面的欺骗而解释是点心类食品,又不能说是什么样的食品。

    关汉卿《不伏老》有“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铛铛一粒铜豌豆”的话,古代文学史著作和古代文学作品选注都是据此而清一色完全肯定作品是关汉卿坚韧、顽强性格的自我写照。但这与曲中许多内容抵牾而不确。如“攀出墙朵朵花,折临路枝枝柳。……浪子风流。……一世里眠花卧柳。占排场风月功名首……我是个锦阵花营都帅头。”这些都是专门用来揭露妓女而戒嫖荡的话。“铜”是“统而捅”的相兼谐音,指与众多妓女**。“豌”是“玩”的谐音,指玩弄她们。“豆”是“斗”的谐音,指斗智。不是以嫖为乐,而是以“玩”和“斗”为志。

    关于谐音与性语言,本书《近代汉语隐实示虚趣难词》有较多的例词,此不多及。

    六

    许多并没有事理性的民俗,往往也是以谐音为机制的。

    《诗经.邶风.终风》:“寤言不寐,愿言则嚏。”郑笺:“今俗,人嚏,云‘人道我。’此古之遗语也。”从汉语谐音文化大局来看,“喷嚏”与“朋提”近音而谐音。“提”指说。“朋提”就是朋友怀念而提说。这就是“人道我”的由来。“喷”滂母文韵,“朋”并母文韵。“嚏”端母质韵,“提”定母支韵。“喷嚏”的民俗有复杂的情况,详见本书《说神道鬼话民俗?中外民俗说“喷嚏”》。

    民间爱情与婚姻民俗有赠帕、赠鞋的。

    闻一多《诗经新义一二南》第十二节《素丝》论证:《诗经》中写的公以马和素丝作为对大夫的赠品,是继承金文时代古制。闻先生说:“以丝为赠,的系古制,其证不在经典,而论其坚实可任,或百倍于经典所载。金文《守宫尊》:‘易(锡)守宫丝束……马匹……’。此其铁证也。”笔者可以补言的是:赠马,重在价值;赠丝,则重在表示情谊。用“丝、思”谐音表示系念情怀。

    《九歌.大司命》:“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王逸注:“疏麻:神麻也。”洪兴祖补注:“说者云:瑶华,麻花也。其色白,故比于瑶。此花香,服食可致长寿,故以为美,将以赠远。”但是麻的花既不香,也没有服食可致长寿的事理与说法。花香与长寿,也与赠远没有关系。《汉语大词典》:“折麻”条引此例而言:“后以‘折麻’喻离别思念之情。”实际的原因是借“麻一丝—思”的曲折来表示思念。“丝”与“思”都是心母支韵。后来,赠丝在爱情与婚姻民俗中继承而大大发扬。

    帕是线即丝织的,所以远古的赠丝变成赠帕。《诗经.召南.野有死麕》:“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她对他叮咛:(你要表现得镇静而平常),别让人感到手帕是我送给你的。但毛传:感,动也。即“撼”的借字。可是,别动我的帕,没有什么表现意义。郑笺:“奔走失节,动其佩饰。”但分明说的是手帕,而不是能发声的玉佩。一般走或跑,玉佩也发声,而私奔就是悄悄地溜走,会注意而不让玉佩发声。陈奂的解释改变成:“有感我蛻者,则狗吠也。”但在室内动她的手帕,能有什么声音,竟然使得室外的狗听见而咬?解释都格格不入。

    冯梦龙编《山歌》卷十《素帕》:“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赠鞋,是因为“鞋”与“谐和”谐音。详见本书《说神道鬼话民俗.鞋与古今民俗》。

    许多地方婚礼,夫家要给新娘铺红席、麻袋,一片一片的倒换,让新娘踏着进屋。这叫“传袋”或“传席”。就是取意谐音“传代”、“传系”,即传世系。宋代时,倒插门女婿被趣称为“布袋”,便是谐音“补代”。

    许多地方有眼跳预兆的谚语,最早平实的只说“眼跳”“心惊眼跳”。如元戏文《小孙屠》第二十出:“自家今日眼跳,有些个不好。”是相对有事理性的。后来区分成为“左眼跳财,右眼跳崖”、“左眼跳喜,右眼跳祸”、“左眼跳财,右眼跳挨”等说法。担心而心跳,也就是一种预感,即“裁断”。于是仿说眼跳也是一种裁断,而把“裁”与“财”谐音,说是预兆发财。又反向而区分,说右眼跳则预兆将跳崖自杀。发财是有意外性而可能的,而不会平白无故跳崖自杀。实际上是要从跳崖自杀透露出本只是趣说而已。可堪比证的是,江西黎川民俗另说:“左眼跳财,右眼跳喜。”却是因为把“跳崖”变换成为“啼哭”,而利用黎川话“啼”与“喜”同音异调而谐音(也与“弟、提、剃、替、地、第”等同音)。各地都说喜鹊叫兆喜,而黎川把喜鹊说成不吉祥鸟。这又是利用“啼”与“喜”的谐音。即把“喜鹊”暗中谐音为“啼鹊”,并故意把“啼”字别解成为“啼哭”的意思。啼哭可以是因为不吉祥的事。

    七

    谐音的颠倒黑白的效果,也被迷信创造者利用。他们一方面编造鬼怪为祸,一方面又编造禁鬼的方法,就是利用谐音。桃木制鬼,已见于《左传.昭公四年》:“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灾。”孔疏引汉代服虔语:“桃,所以逃凶也。”即“桃”谐音指使鬼逃跑,这便是一语破的。《韩诗外传》卷十第十五章:“齐桓公出游,遇一丈夫襃衣应步,带著桃殳。桓公怪而问之曰:‘是何名?何经所在?何篇所居?何以斥逐?何以避余?’丈夫曰:‘是名戒桃,桃之为言亡也。”按,“桃”“逃”都是定母宵韵。

    由用桃木又增生出用柏、柳、桑木镇鬼的说法,就是从谐音使鬼“败”,使鬼“流”(指移到别处)、使鬼“丧”而生发的。

    最奇特的是“聻”字禁鬼。《酉阳杂组续集卷四.贬误》:“俗好于门上画虎头,书‘聻’字,谓阴刀鬼名,可息疫疠也。予读《汉旧仪》,说傩逐疫鬼,又立桃人、苇索、沧耳、虎等。‘聲’为合‘沧耳’也。”但是,汉代没有以“沧耳”禁鬼的,“沧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当是误字。《山海经》佚文:“黄帝乃作礼……(门户)悬苇索以御凶魅。”另一佚文,“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桃木……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主阅领万鬼。恶害之鬼,执以苇索而以食虎。”其中并无“沧耳”一种。用苇索捉鬼即捆鬼,自然是趣说,根源在于“苇索”谐音使鬼“畏缩”的语言奥秘机制。“苇”匣母微韵,“畏”疑母微韵。“索”心母铎韵,“缩”山母觉韵。

    “苇索”谐音使鬼“畏缩”的说法,演变成以“缣”禁鬼。

    虞世南辑《北堂书钞》卷155引《风俗通义》佚文:“夏至著五彩,辟兵,题曰‘游光’。游光,厉鬼也,知其名者无温疾。五彩,辟五兵也。案:人取新断织系户,亦此类也。……又永建中,京师大疫,云厉鬼字野重、游光。亦但流言,无指见者。其后岁岁有病,人情愁怖,复增题之,冀以脱祸。今家人织新缣,皆取著后缣二寸许,系户上,此其验也。”

    类似的记载如《后汉书.礼仪志》:“五月五日,夏至,以朱索、桃印文为门户饰,以止恶气。”《艺文类聚》卷四引《风俗通义》佚文:“五月五日,以五彩丝臂,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缯,一名五彩缕,一名朱索,辟兵及鬼,命人不温病。”

    民俗载体由苇索变成不同的朱索、五彩丝、断缣,目的也有了禁鬼、辟兵、祛病的异说,而机制都是从“苇索”与“畏缩”谐音而继承的。

    《风俗通义》已经说:“厉鬼字野重、游光……知其名者无温疾。”这是最早的鬼名。知鬼名者无疾,是古老的名字崇拜机制。葛洪《抱朴子内篇.登涉》中就给各种鬼怪编造名字,渲染知鬼名不受害的说法。《隋书.经籍志》著录的《白泽图》一书又增加了一大批鬼名。到了唐代,由汉代禁鬼的“缣”字别写而成为鬼的名字。敦煌伯2586卷《发病书》、斯位16卷《命书》都说:“鬼名天贱,四头一足。”

    从知道鬼的名字是“贱”,创造出“聲”字来禁鬼。“聲”是文字学所说的“合文”:把一个词语的几个字套合成一个字。甲骨文已经有合文,唐代敦煌文书中或把“某人”之意的“某乙”一词写成合文“艺”,把“菩萨”一词写成合文“;”(即把“菩萨”两个字的草字头的相接来代替),把“禾上”合写成一个“重”字,即指“和尚”。这与止鬼的“聲”是同一方法。

    合文要读成那个词语的几个字,如“艺”读成“某乙”。近代的“浬”要读成“海里”,“h”要读成“千瓦”。也有把“图书馆”写成“圏”的。把“人民币”合写成“翁”。所以“聲”字应读成“渐耳”。但这是压缩成的一句话:渐,耳。而“耳”是“尔”的谐音。“渐,尔”:渐,(就是)尔。换句换说,就是:我知道你就是渐,就是鬼。迷信者的逻辑:鬼看见门上写有“聲”字,知道此家人知道他的名字,自己不能危害他们,就离开了。明张自烈《正字通》:“聲音贱。俗谓之辟邪符,以聲为鬼名。”即把“聲”字写在禁鬼符中。新中国成立前民间阴阳也是如此,现在也还可以见到。

    关于谐音与迷信的关系,本书《用谐音来破除迷信》文有更多的例证。

    八

    谐音也被古代绘画利用。

    民间画图把雷神画成蓝面。明徐应秋《玉芝堂谈薈》卷二十引《采园》言某产妇所见雷神“高尺有五,蓝色”。是因为雷是声音,文字或色彩都难表示,而雷电一体,因而常常用电来说雷。把“电”谐音曲折为“靛青”的靛,指蓝色。于是把雷神画成蓝面。

    《管锥编.全三国文卷一四》就曹植《蝙蝠赋》说:“吾国旧俗复以蝙蝠为吉祥之象,不知起于何时。蒋士诠《忠雅堂诗集》卷二二《费生天彭画〈耄耋图〉赠百泉诗》:‘世人爱吉祥,画师工颂祷;谐声而取譬,隐语戛戛造。蝠、鹿与蜂、猴,戟、罄及花鸟,……到眼见猫、蝶,享意期寿考’;谓谐声隐寓‘福禄’、‘封侯’、‘吉庆’(参观徐时栋《烟屿楼诗集》卷一一《为台州人题徐天池天心来复图》自注:‘近时画工写天竹、水仙、松树、芝草为《天仙送子图》,又有画一瓜一蝶为《瓜瓞图》者’)。孟超然《亦园亭全集.瓜棚避暑录》卷下:‘虫之属最可厌莫如蝙蝠,而今之织绣图画皆用之,以与“福”同音也;木之属最有利莫如桑,而今人家忌载之,以与“丧”同音也。’余儿时居乡,尚见人家每于新春在门上贴红纸剪蝠形者五,取‘五福临门’之意;后寓沪见收藏家有清人《百蝠图》画诸蝠或翔或集,正如《双喜图》画喜鹊,《万利图》画荔枝,皆所谓‘谐声’‘同音’为‘颂祷’耳。”

    旧日的民俗画,瓶中插三只戟,寓意“平升三级”。马背上画猴子,就是“马上封侯”。大公鸡身后画一株高大的鸡冠花,花弯垂在公鸡的鸡冠上,寓意“官上加官”。梅花枝上画喜鹊,就是“喜上眉梢”。

    谐音也与中医中药发生了关系,也详见本书《用谐音来破除迷信》文。

    《谐音造词法论集》的文章大致分为四类。绝大多数是从某一处的方言词典作调查论证。《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42册地方分卷,我对成都、福州、东莞、哈尔滨、柳州、贵阳、乌鲁木齐、武汉、长沙、西安、南宁、南昌、洛阳、梅县、徐州、宁波、苏州、太原、银川、南京、西宁、娄底、海口、温州、忻州、厦门、上海等方言词典都有穷尽性或例说性的论证。对其他各册没有写文章,是因为该地没有大学学报可以发表。可以断言任何方言都有谐音趣难造词。既有与别地共同的,也有自己独特的。也较多的一类是从某一类词语论证。一类是从元曲作品或《红楼梦》论证。一类是总论性质。这样就对谐音趣难词构成历时共地的网络性研究。这些文章所解释的谐音趣难词多达数千,对极少数词语的谐音解释可能是错误的,但是这些词语不能见字明义,理据不知,则仍然是应当研究的,希望我的解释能抛砖引玉。

    最后附言:本书从李荣主编《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取词例的,往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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